第五十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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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四章
那一日敖寸心又是晚歸。她同成璧在玉樹下敘舊忘記了時間,回來時梅山六聖和楊戩都在。見她安然回來,梅山六聖舒了一口氣,便對他二人道別，說今日要去梅山守山練兵。
楊戩見了敖寸心回來,便道：“我說過的話你沒放在心上是不是？”
“並非寸心對二爺的話不上心，是今日遇到故人，情難自禁，便忍不住多聊了幾句。”
“情難自禁。好，好得很。”楊戩似乎怒了,連語氣都越發冷冽。
“真君又何必發怒。我做的不對，你罰我便是。”敖寸心歪頭說道。
“你當真以為我不敢罰你？！”楊戩怒道。
“寸心不敢。”敖寸心跪下道。
“好……”楊戩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今日便把我的書房整理一遍，一切都需塵埃不染。”楊戩說完便拂袖而去。
敖寸心站起身來,慢慢推門進入書房。這書房是楊戩平日裏讀書的地方。堆滿了書籍，敖寸心環顧一遍便就近整理了起來。
楊戩看書涉獵甚廣，很多都是玉鼎真人相贈的藏書，更有凡間少有的孤本。敖寸心一本一本擦拭整理著，忽然不知道觸碰了什麽，不知從哪個書架上掉下一卷古畫。
敖寸心俯下|身去撿，那畫散開一半，依稀好像畫了女子的衣衫。她站起身來慢慢打開那畫。
那上面的女子穿了緋色的衣衫，正轉著茶盅淺淺而笑，眸中含著神光，她的身後是灼灼其華的桃花，她的發上、衣衫之上還沾著幾瓣桃花。桃夭之色更襯得她容貌嬌美秀麗。
敖寸心正看得出神，這時便見楊戩推門而入，見她正在看著那幅畫，臉上不由一僵道：“這裏你不用整理了。”
龍女回過神來，福了福身道：“是！”說著便波瀾不驚地收好那幅畫，把它置於書架上的空位處。
敖寸心低著頭經過他的身邊，衣衫擦過，輕悄無聲。
龍女走出書房，還體貼的幫楊戩把門關好。
她提著琉璃宮燈行走在偌大的真君神殿，這是昔日楊府，她住了幾千年的地方，這處宅邸，住的最久的不是楊戩也不是楊嬋，而是她這個外人。她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，如今她要一處一處查探燭火是否已滅，一間一間去確認門窗是否已關。
待她巡視一遍，卻見那書房仍然燈火通明。敖寸心猶豫了片刻，還是推開了門，見楊戩正自己同自己下棋，見她站在門口，似乎一驚道：“你怎的還未休息？”
“真君還在忙碌，寸心怎麽敢擅自去休息。”敖寸心走了進來，把琉璃宮燈擱在一旁，回身把門關上。
“既然真君不是在忙公事，寸心鬥膽便想同真君手談一局。”
楊戩有些驚愕，但見她提此要求，便也點了點頭道：“三公主，請。”話一出口才知不合適。
敖寸心笑了笑，坐到他對面。
“我執黑子罷。”楊戩提議道。
“這對真君不公吧。不若你我猜子決定。”敖寸心說著便自自己手邊的棋笥中抓了一把白子，楊戩見此便也伸手從手邊的棋笥中取了黑子。
兩人先猜子，敖寸心棋把手上的棋子放到桌上，一共五枚，楊戩把手上拿的一枚棋子也放到桌上。
楊戩拿出一顆黑子，便是表示“單數則己方執黑，反之執白”，而敖寸心手上是五枚棋子，是單數，便是由楊戩執黑。
“果然還是我執黑子。”楊戩淡然笑道。
白子先行，而在弈棋過程中先行者占了很大的優勢。
敖寸心便執了白子道：“多謝真君承讓。”
敖寸心開局中規中矩不功不過，楊戩見她神態自若，每一子都落得很穩，便也摒棄雜思，凝神專註於棋局。
下著下著，有一枚棋子跳出棋局，落在了地上。
“棋子本是頑石，被打磨光滑做了棋子，成為他人手上的玩物。但如今這小小頑石卻也不甘作為棋子的命運，掙脫出了這棋局。”敖寸心撿起了棋子，慨然嘆道。
楊戩見她有感而發，想開口說什麽卻又無言以對。
“真君，你說我這話說得對不對？”沒想到敖寸心卻直接問他這個問題。
“這只是一枚棋子不慎落下棋盤而已。”楊戩淡淡道。
敖寸心把那棋子放回原位，對楊戩道：“該你了。”
楊戩隨手落了一子，然而下一刻，敖寸心便拿自己的棋子下於一處，提去不少白子。這相當於是提劍自刎，自傷三千。
“這人世也有這種偶然跳出棋盤的棋子的。”她擡了頭對楊戩說道。
“置之死地，然後才是新的局面。”
恰此時昴日星官司晨啼曉，敖寸心側頭見東方微露白，不由笑道：“時間過得真快。居然已經是第二日了。”
楊戩看了看面前這副棋局，道：“自今日起你不必在真君殿當值。”
他擡起頭來看著敖寸心的眼睛道：“你自由了。”
“多謝真君這百日來的照顧。”不多不少，至這一刻，她剛好在天庭一百日。天上一日，地上一年，人間剛好匆匆百年過。
敖寸心說著福了福身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梅山兄弟來了真君殿，便只看到楊戩對著那副棋局正在發楞。
“二爺，我在下界捉到了一只紅毛狐貍，看這皮毛油光水滑著實喜人，便打算拿來送給三公主作伴？對了，三公主呢？”老六拎著一只紅毛狐貍說道。
“寸心她走了。”楊戩道。
“走了？她去哪兒了？”老六耿直地問道。卻被老大一把拉開，老大忙陪著笑臉道：“二爺，最近下界妖精似乎有些多，兄弟們忙不過來，不如二爺你下去與我們一起去捉妖精？”
下界宋國都城開封被金人攻破之後，徽宗、欽宗兩位皇帝被擄，趙氏帝業飄搖，皇室不興則妖孽橫生。
“康大哥且細細說來。”楊戩揮袖收了棋局，對康老大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敖寸心下了凡便見汴京早非昔日帝都。當初她在京郊購置的別莊卻還安然立於這曾經的繁華都城一隅。
龍女在天上卻也大約知道下界發生了什麽，只感慨當初同趙頊相交一場，他誓死要守衛的江山已失半壁，不知他作何感想。
推門進入別莊，卻見虞美人長得肆意旺盛。
“龍女姐姐，你回來啦！！”小虞一蹦一跳地跑到她面前。
“咦？你怎麽還在這裏？”敖寸心也十分奇怪。
“我不想去海裏，虞美人怎麽能長在海裏？！可是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，便只能待在這裏等龍女姐姐你，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。總算是讓我等到了！”
敖寸心聽她這樣說，心中不由一片柔軟一片酸澀。她和楊戩把她自王府西園帶出來，卻讓她在凡間獨守著這座莊子百年，她這樣的性格，如何熬得住無人訴說無人相和的寂寞。
“龍女姐姐，我以後會一直跟著你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。就是回西海……我到海裏會死的。你等等我，等我再修煉一百年，我就可以出入西海了。”小花妖信誓旦旦道。
“我們不回西海，西海……我也回不去了。我們去南方。去綠柳依依桃花紛飛的江南，那裏比這裏繁華富庶，你會喜歡的。”
“嗯。好！”她狠狠點了點頭。
兩人杭州，如今趙氏偏安一隅，臨安城便作了都城。這暖風陣陣，敖寸心見行杭州繁華比之當初汴京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小虞見了直接便拍掌笑道：“我喜歡這裏！”
兩人便在此住了下來。
“其實很多事自己真經歷了，便也覺得不過如此。”敖寸心對著敖聽心道。
敖聽心見她金枝玉葉流落民間卻還自得其樂，不由道：“你這是跟誰慪氣？快隨我回龍宮去！”
“聽心姐姐，我不能回去！”
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但是楊戩是絕不會害你的。你便是不信我，也該信他！”敖聽心也是急了，敖寸心從來便執拗，她真怕她鉆了牛角尖裏出不來。
“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害我。”龍女給敖聽心斟了茶道：“聽心姐姐別急，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，我是真不能回去。我給西海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，再不能這樣沒心沒肺犯下事便躲回西海。再說我很喜歡杭州城。這裏靈氣充沛又是帝都，適合我修行。”
“你說的是什麽話？你無論如何都是西海的公主，敖氏的女兒，怎能不回西海？你盜息壤之事如今也已過去，楊戩處置公允旁人也不能說什麽編排你的不是。卻為何還不願回去？”
敖聽心說的口渴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：“便是不回西海，涇河龍王覆活，你也該去涇河看看他。還有小鼉龍……對了，說起小鼉龍，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。雖然如今是黑水河河神了，性子卻依然惡劣得很。大約只有你能讓他收斂一點。”
見聽心講起鼉潔，敖寸心臉上也帶了微笑。
“鼉潔他，還好嗎？可娶媳婦兒了？”
“沒有。說起這個，你可還記得當初四海都在傳他喜歡黑水河河神的女兒，後來涇河龍王出事他在西海待不住便占了黑水河為妖，我當初還以為他是真看上了那河神的女兒，不想如今玄龜婆婆替他保媒，他卻百般推諉，不知是變了心思還是從未喜歡過她。”
敖寸心想起那個頑劣的卻永遠替自己著想的表弟，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用語言刺探自己的心事，聽著敖聽心說起這些，仿佛鼉潔就在眼前，一笑一顰一個挑眉，都是桀驁不馴玩世不恭。
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這樣想他。大約這個世上，鼉潔是最不會害自己的人。雖然他在她面前惡形惡狀言語不遜，但卻從未真正傷害過她。
可是，她卻要用孟婆湯，讓他忘記他們一起經歷過的種種磨難，只因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。為了保全他，便只能讓他忘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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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日敖寸心又是晚歸。她同成璧在玉樹下敘舊忘記了時間,回來時梅山六聖和楊戩都在。見她安然回來,梅山六聖舒了一口氣,便對他二人道別，說今日要去梅山守山練兵。
楊戩見了敖寸心回來,便道：“我說過的話你沒放在心上是不是？”
“並非寸心對二爺的話不上心，是今日遇到故人，情難自禁，便忍不住多聊了幾句。”
“情難自禁。好，好得很。”楊戩似乎怒了,連語氣都越發冷冽。
“真君又何必發怒。我做的不對，你罰我便是。”敖寸心歪頭說道。
“你當真以為我不敢罰你？！”楊戩怒道。
“寸心不敢。”敖寸心跪下道。
“好……”楊戩道：“既然如此，你今日便把我的書房整理一遍，一切都需塵埃不染。”楊戩說完便拂袖而去。
敖寸心站起身來,慢慢推門進入書房。這書房是楊戩平日裏讀書的地方。堆滿了書籍，敖寸心環顧一遍便就近整理了起來。
楊戩看書涉獵甚廣，很多都是玉鼎真人相贈的藏書，更有凡間少有的孤本。敖寸心一本一本擦拭整理著，忽然不知道觸碰了什麽，不知從哪個書架上掉下一卷古畫。
敖寸心俯下|身去撿，那畫散開一半，依稀好像畫了女子的衣衫。她站起身來慢慢打開那畫。
那上面的女子穿了緋色的衣衫，正轉著茶盅淺淺而笑，眸中含著神光，她的身後是灼灼其華的桃花，她的發上、衣衫之上還沾著幾瓣桃花。桃夭之色更襯得她容貌嬌美秀麗。
敖寸心正看得出神，這時便見楊戩推門而入，見她正在看著那幅畫，臉上不由一僵道：“這裏你不用整理了。”
龍女回過神來，福了福身道：“是！”說著便波瀾不驚地收好那幅畫，把它置於書架上的空位處。
敖寸心低著頭經過他的身邊，衣衫擦過，輕悄無聲。
龍女走出書房，還體貼的幫楊戩把門關好。
她提著琉璃宮燈行走在偌大的真君神殿，這是昔日楊府，她住了幾千年的地方，這處宅邸，住的最久的不是楊戩也不是楊嬋，而是她這個外人。她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，如今她要一處一處查探燭火是否已滅，一間一間去確認門窗是否已關。
待她巡視一遍，卻見那書房仍然燈火通明。敖寸心猶豫了片刻，還是推開了門，見楊戩正自己同自己下棋，見她站在門口，似乎一驚道：“你怎的還未休息？”
“真君還在忙碌，寸心怎麽敢擅自去休息。”敖寸心走了進來，把琉璃宮燈擱在一旁，回身把門關上。
“既然真君不是在忙公事，寸心鬥膽便想同真君手談一局。”
楊戩有些驚愕，但見她提此要求，便也點了點頭道：“三公主，請。”話一出口才知不合適。
敖寸心笑了笑，坐到他對面。
“我執黑子罷。”楊戩提議道。
“這對真君不公吧。不若你我猜子決定。”敖寸心說著便自自己手邊的棋笥中抓了一把白子，楊戩見此便也伸手從手邊的棋笥中取了黑子。
兩人先猜子，敖寸心棋把手上的棋子放到桌上，一共五枚，楊戩把手上拿的一枚棋子也放到桌上。
楊戩拿出一顆黑子，便是表示“單數則己方執黑，反之執白”，而敖寸心手上是五枚棋子，是單數，便是由楊戩執黑。
“果然還是我執黑子。”楊戩淡然笑道。
白子先行，而在弈棋過程中先行者占了很大的優勢。
敖寸心便執了白子道：“多謝真君承讓。”
敖寸心開局中規中矩不功不過，楊戩見她神態自若，每一子都落得很穩，便也摒棄雜思，凝神專註於棋局。
下著下著，有一枚棋子跳出棋局，落在了地上。
“棋子本是頑石，被打磨光滑做了棋子，成為他人手上的玩物。但如今這小小頑石卻也不甘作為棋子的命運，掙脫出了這棋局。”敖寸心撿起了棋子，慨然嘆道。
楊戩見她有感而發，想開口說什麽卻又無言以對。
“真君，你說我這話說得對不對？”沒想到敖寸心卻直接問他這個問題。
“這只是一枚棋子不慎落下棋盤而已。”楊戩淡淡道。
敖寸心把那棋子放回原位，對楊戩道：“該你了。”
楊戩隨手落了一子，然而下一刻，敖寸心便拿自己的棋子下於一處，提去不少白子。這相當於是提劍自刎，自傷三千。
“這人世也有這種偶然跳出棋盤的棋子的。”她擡了頭對楊戩說道。
“置之死地，然後才是新的局面。”
恰此時昴日星官司晨啼曉，敖寸心側頭見東方微露白，不由笑道：“時間過得真快。居然已經是第二日了。”
楊戩看了看面前這副棋局，道：“自今日起你不必在真君殿當值。”
他擡起頭來看著敖寸心的眼睛道：“你自由了。”
“多謝真君這百日來的照顧。”不多不少，至這一刻，她剛好在天庭一百日。天上一日，地上一年，人間剛好匆匆百年過。
敖寸心說著福了福身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。
梅山兄弟來了真君殿，便只看到楊戩對著那副棋局正在發楞。
“二爺，我在下界捉到了一只紅毛狐貍，看這皮毛油光水滑著實喜人，便打算拿來送給三公主作伴？對了，三公主呢？”老六拎著一只紅毛狐貍說道。
“寸心她走了。”楊戩道。
“走了？她去哪兒了？”老六耿直地問道。卻被老大一把拉開，老大忙陪著笑臉道：“二爺，最近下界妖精似乎有些多，兄弟們忙不過來，不如二爺你下去與我們一起去捉妖精？”
下界宋國都城開封被金人攻破之後，徽宗、欽宗兩位皇帝被擄，趙氏帝業飄搖，皇室不興則妖孽橫生。
“康大哥且細細說來。”楊戩揮袖收了棋局，對康老大道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敖寸心下了凡便見汴京早非昔日帝都。當初她在京郊購置的別莊卻還安然立於這曾經的繁華都城一隅。
龍女在天上卻也大約知道下界發生了什麽，只感慨當初同趙頊相交一場，他誓死要守衛的江山已失半壁，不知他作何感想。
推門進入別莊，卻見虞美人長得肆意旺盛。
“龍女姐姐，你回來啦！！”小虞一蹦一跳地跑到她面前。
“咦？你怎麽還在這裏？”敖寸心也十分奇怪。
“我不想去海裏，虞美人怎麽能長在海裏？！可是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，便只能待在這裏等龍女姐姐你，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。總算是讓我等到了！”
敖寸心聽她這樣說，心中不由一片柔軟一片酸澀。她和楊戩把她自王府西園帶出來，卻讓她在凡間獨守著這座莊子百年，她這樣的性格，如何熬得住無人訴說無人相和的寂寞。
“龍女姐姐，我以後會一直跟著你，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。就是回西海……我到海裏會死的。你等等我，等我再修煉一百年，我就可以出入西海了。”小花妖信誓旦旦道。
“我們不回西海，西海……我也回不去了。我們去南方。去綠柳依依桃花紛飛的江南，那裏比這裏繁華富庶，你會喜歡的。”
“嗯。好！”她狠狠點了點頭。
兩人杭州，如今趙氏偏安一隅，臨安城便作了都城。這暖風陣陣，敖寸心見行杭州繁華比之當初汴京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小虞見了直接便拍掌笑道：“我喜歡這裏！”
兩人便在此住了下來。
“其實很多事自己真經歷了，便也覺得不過如此。”敖寸心對著敖聽心道。
敖聽心見她金枝玉葉流落民間卻還自得其樂，不由道：“你這是跟誰慪氣？快隨我回龍宮去！”
“聽心姐姐，我不能回去！”
“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，但是楊戩是絕不會害你的。你便是不信我，也該信他！”敖聽心也是急了，敖寸心從來便執拗，她真怕她鉆了牛角尖裏出不來。
“我當然知道他不會害我。”龍女給敖聽心斟了茶道：“聽心姐姐別急，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，我是真不能回去。我給西海帶來的麻煩已經夠多了，再不能這樣沒心沒肺犯下事便躲回西海。再說我很喜歡杭州城。這裏靈氣充沛又是帝都，適合我修行。”
“你說的是什麽話？你無論如何都是西海的公主，敖氏的女兒，怎能不回西海？你盜息壤之事如今也已過去，楊戩處置公允旁人也不能說什麽編排你的不是。卻為何還不願回去？”
敖聽心說的口渴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：“便是不回西海，涇河龍王覆活，你也該去涇河看看他。還有小鼉龍……對了，說起小鼉龍，他似乎忘記了一些事。雖然如今是黑水河河神了，性子卻依然惡劣得很。大約只有你能讓他收斂一點。”
見聽心講起鼉潔，敖寸心臉上也帶了微笑。
“鼉潔他，還好嗎？可娶媳婦兒了？”
“沒有。說起這個，你可還記得當初四海都在傳他喜歡黑水河河神的女兒，後來涇河龍王出事他在西海待不住便占了黑水河為妖，我當初還以為他是真看上了那河神的女兒，不想如今玄龜婆婆替他保媒，他卻百般推諉，不知是變了心思還是從未喜歡過她。”
敖寸心想起那個頑劣的卻永遠替自己著想的表弟，想起他一次又一次用語言刺探自己的心事，聽著敖聽心說起這些，仿佛鼉潔就在眼前，一笑一顰一個挑眉，都是桀驁不馴玩世不恭。
她忽然發現自己居然這樣想他。大約這個世上，鼉潔是最不會害自己的人。雖然他在她面前惡形惡狀言語不遜，但卻從未真正傷害過她。
可是，她卻要用孟婆湯，讓他忘記他們一起經歷過的種種磨難，只因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。為了保全他，便只能讓他忘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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